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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讯】战后建筑:城市疗伤的一剂良药

日期:2019/8/7 至 2019/8/7    
       
战后千疮百孔的城市村庄,如何自我疗愈和重新生长,甚至变为旅游胜地?战后重建是对历史的记录与反馈;英国考文垂教堂、日本广岛和平纪念公园和波黑莫斯塔尔古桥的建造是三座城市疗伤的缩影,展现了建筑如何成为一种动态的历史象征。
1940年11月14日,德军闪电战轰炸了英国制造业重镇考文垂。3万多枚炸弹将这个英国小城夷为平地,71座工场被毁,568人丧生,41500座房屋被夷为平地。城市的信仰中心,建于中世纪的圣马可教堂(St Michael’s Cathedreal)也毁于一旦。

丘吉尔1941年视察考文垂wikepedia

轰炸之后几天之内,考文垂就决定重建教堂。经过近10年对教堂重建的争论,1951年考文垂城市重建委员会发起了重建教堂的设计竞赛。最后入选的20个方案总体来说可以归为两类:一类比较保守,保留哥特式的格局,但简化装饰。例如科尔比(A.D.Kirby)的设计,将新教堂平行置于废墟一侧,做到了历史与现代的对话,但过于平淡。

科尔比的方案设计Louise Campbell

另一类则比较标新立异,如A.P史密森事务所(A.P. Smithson)的设计,只保留了废墟的塔楼与祭坛,将新教堂垂直与旧址交叉,构成了一个值得玩味的希腊十字,但厚重感与反思性略显不足。


A.P史密森事务所的设计方案Louise Campbell

A.P史密森事务所的设计方案而来的模型

最终获胜的设计来自巴塞尔·斯潘斯爵士(Sir Basil Spence)。他在学生时期就遍访英格兰和苏格兰的教堂,进行测绘和速写。也正因为这些积淀,他在来到教堂的前五分钟,心中就基本有了设计的初稿。他在设计陈述中是这样说的:“我(被废墟)深深的打动了。老的教堂清晰地象征着基督教信仰中牺牲的一面,而我的任务则是设计一个象征着胜利和重生的新教堂”,“新教堂应该从废墟中诞生,因废墟而完整”。

设计完整保留了圣马可教堂的废墟,并在北侧与废墟以垂直的角度建起新的考文垂教堂,两者以一个过廊连接。新教堂基本遵循了传统的巴西利卡的模式,由中殿(nave)和侧廊(aisle)构成。立面呈锯齿形,锯齿的间距呼应了原哥特教堂立柱的节奏。材料的质感与颜色也与废墟一致。与外立面审慎的处理相比,内部的处理则大胆而现代。约翰·派博(John Piper)设计的印花玻璃墙,雅各布·爱泼斯坦(Jacob Epstein)的雕塑,都带来了不同于传统教堂的现代体验。
斯潘斯设计方案以及草图 部分来自Louise Campbell





重建后考文垂教堂内外景 ??XAVIER DE JAURéGUIBERRY

与教堂一样,战后的考文垂也在试图弥合历史与现代的过程中进行了重建。考文垂英国率先进行战后城市规划的城市,主要负责人唐纳德·吉布森(Donald Gibson)对城市的大胆设想让考文垂一度成为了世界规划与建筑的先锋之地。他为城市中心设计了世界上第一个步行区、第一处顶层停车设施、第一个战后市民中心、第一个圆形购物中心。许多人认为他对城市原有肌理的改变太大,但他巧妙地将考文垂教堂的尖顶与购物广场的中心视线连成一线,为城市创造了开阔、现代的空间,又将历史置于其中。

历史与现代,在考文垂得到了统一。


图一:Donald Gibson 1945年考文垂市中心重建规划 ??Caroline Gould
图二:Donald Gibson1944年考文垂市中心规划模型 ??Caroline Gould
图三:考文垂新貌?? coventrytelegraph


1945年8月6日8点15分,美军在广岛投下了核弹“小男孩”,当年内造成近14万平民丧生,城市92%的建筑物被摧毁。虽然三天之后,城市几条最主要的交通线就被恢复,但全市范围内的系统性重建却由于资金不足迟迟没有展开。
原子弹轰炸后的广岛 GettyImage

1949年,广岛通过了《广岛和平纪念都市建设法》,法案的第一条即将广岛确立为“和平纪念城市,象征着人们对持久和平的真切追求”。在这一法案的支持下,全市重建迅速展开。新的规划中最大的亮点,便是位于核爆中心中岛町的广岛和平纪念公园。

广岛战后重建规划tandfonline

对于广岛,甚至是整个日本来说,广岛和平纪念公园都有着极大的意义,它不仅象征着重建,更象征着城市乃至国家形象从战争的残暴代言到世界和平纪念地的转变。这一叙事在1949年丹下健三为设计竞赛提交的方案中得到了清晰的展现:原爆遗址、拱型纪念碑、纪念广场、纪念馆不仅构成了一条空间上的轴线,也勾勒出由历史到未来的时间轴线。

丹下健三的设计方案 tandfonline

但参观者进入公园的观看顺序却首先是和平纪念馆,再进入广场,最后透过拱型纪念碑遥望河对岸的原爆遗址。战争的悲痛历史由此被化解为一个遥远的、甚至有些浪漫的符号;参观者身处的地方,则是绿草如茵的、安详和平的现在。因而和平纪念公园所表达的,除了对历史的反思和对逝者的悼念,更多的则是对和平未来的向往。这种以“未来”为导向的思维方式,也根植于战后日本重建、复苏和发展的全过程之中。

在和平纪念馆的设计上,丹下健三使用了柯布西耶式的底柱、横向长窗,以及没有过多装饰的混凝土外墙。现代主义所体现的国际人本主义精神与战时日本帝国主义叙事截然相对,成为了战后日本建筑师对于“重建”和“新生”的普遍表达。

和平纪念馆

然而和平纪念公园的设计并非毫无日本传统建筑语言。由于资金问题,公园的建造过程从1949年一直延宕至1955年,这一期间国际形势与日本社会思想的变化也体现在了设计之中。1950年,美籍日裔雕塑家野口勇开始参与广岛和平纪念公园的设计,他将原来高60米,宽120米的拱型纪念碑设计改为了一个地面上类型传统日本墓葬的圆顶,地下则是刻满遇难者姓名的空间。这一方案体现了如埴轮、勾玉等日本传统器物的设计。但当时的委员会并未通过这一方案,认为让一个来自投放原子弹国家的人设计和平公园十分不妥,因而拒绝了野口勇的设计。

野口勇的设计方案
日本墓葬陶器fac.arch

丹下健三接过了这一设计思路,并与国家精神象征的伊势神宫形象相结合,设计出了现在马鞍型的慰灵碑,上面刻上了所有遇难者姓名,借此表达重生的精神与日本的民族性。



丹下健三设计的慰灵碑

广岛和平纪念公园所表达的,有历史与现代、战争与和平、还有民族与世界的复杂互动关系。它不仅是战后日本重建的被动反映,更是在通过建筑主动探索、甚至重塑国家精神。

1991年起,前南斯拉夫走向解体。1992年4月波黑战争爆发,时间长达3年半,造成约20万人丧生,200万人沦为难民。

1993年的莫斯塔尔

波黑所在的巴尔干半岛位于东、西方文化交汇处,历史上是欧洲基督教与奥斯曼帝国伊斯兰教交汇聚居的重地。特别是在波黑,各民族、信仰共存的特征表现得尤为明显。决策机构由三个民族的代表所组成,分别来自波什尼亚克穆斯林、塞尔维亚族和克罗地亚族,立法院、议会席位也会平衡各族人数。

莫斯塔尔位于波黑西南,内雷特瓦河畔,临近克罗地亚边境,是连接亚得里亚海与多瑙河的水路要塞,1452年内雷特瓦河上建起一座木桥,城市便因其重要的交通战略地位逐渐发展起来。1567年,奥斯曼帝国时期,莫斯塔尔逐渐形成了克罗地亚族及塞尔维亚族天主教徒和波什尼亚克穆斯林共存的多民族、多文化的社会,木桥也被石桥取代。

历史上天主教徒与穆斯林的居住区域虽然不同,但由于说着同样的语言,且互相通婚,不同民族经常跨过古桥往来。古桥由于是伊斯兰文明的遗迹,在战争中受到了对手克罗地亚族军队的猛烈轰炸。1993年11月9日,在克罗地亚族军队连续10天的攻击下,莫斯塔尔古桥坍塌进内雷特瓦河中。随着社会对于战争的报道,莫斯塔尔古桥也成为战争中最为著名的建筑之一。

莫斯塔尔古桥被毁后的临时铁索桥

莫斯塔尔古桥战后样貌

如果说战前古桥只是城市中的地标,那么战后古桥被不断阐释、解读,承载了越来越多的文化意义。一方面,古桥的建造被认为是波黑,乃至巴尔干半岛多民族、多文化融合的体现。城市的名称也原义为“守桥者”,桥的摧毁某种程度上也是城市精神摧毁的隐喻。另一方面,古桥的重建也被赋予了消解仇恨,达成和解的期许。国际社会纷纷开始为城市重建,特别是古桥的重建提供资金支持。世界银行为重建提供了400万美元的贷款,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供技术支持。随后欧盟也表示古桥有着重要的象征意义,并将修复古桥看作是巴尔干半岛和平重建过程的重要一环。在这之后,土耳其政府将古桥视为奥斯曼帝国对巴尔干半岛文化影响的证明,也提供了援助。各国对于莫斯塔尔重建的关切,也从侧面展现了各方在巴尔干半岛的政治角逐。

古桥战前战后立面对比




上图:重建后立面图
下图:结构角度阵列

实际上,不仅仅是古桥,战后整个莫斯塔尔都开始了重建。莫斯塔尔古桥作为穆斯林文化的代表,吸引了国际的目光,于是克罗地亚族天主教徒也开始重建的弗兰西斯肯教堂(Franciscan Church)。教堂重建后的体量是原教堂的三倍,高达75米,钟塔的声音在穆斯林区也可以听见。此外,克罗地亚族还在城市旁的哈姆山(Hum Hill)上树起了十字架,俯瞰全城。

Franciscan Church

Hum Hill十字架

因而,战后莫斯塔尔各族群之间的隔膜依然存在。城市里有两套市政系统,交通、教育、医院、消防、垃圾收集等都分别服务天主教徒和穆斯林。特别是在学校中克罗地亚族与波什尼亚族之间教育的隔离,更导致了战后的年轻一代并没有成为族群和谐共处、文化融合的一代。

波黑战争前后族群分布对比(颜色深浅代表民族所占比例):
绿-波什尼亚克族
红-塞尔维亚族
蓝-克罗地亚族

重建后的莫斯塔尔古桥

2004年,古桥原样重建工程完工,2005年被列为世界遗产。这座被重建得仿佛从未被催过一般的古桥,很容易掩饰一个事实:国际社会一厢情愿地将桥的重建赋予了太多的意义,以至于忘记了,桥,最终也不过只是桥而已。
(文章来源于Wallpaper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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